人間無處不離別
「處長,我先走了,祝你在國外工作愉快!」我拉開門往外走。 「嗯,小陶啊,我們兩年後再見啦!」 我剛跨出了辦公室,還是忍不住把門又推了回去,對裏面說:「保重身體!我先走了,處長,再見!」 「誒,好嘞,走吧!走吧!」杜處長還是笑呵呵地回應到。
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詞來稱呼杜副處長,好像整個辦公室裏別人都喊他「杜哥」,而我自認爲我還不夠喊「杜哥」的年齡,喊「老杜」又感覺不大合適,止好一直叫他「杜處長」。
杜處長今年快五十了,身體微微有些發福,但體格還是很好,每天喫完午飯都會堅持在大院裏溜圈。平時爲人幽默,雖然有時候急了也會罵幾句不算髒話的髒話,那模樣却是很惹我們喜歡的。待人也和善,我還借修電腦之機去他家蹭過他一頓涮羊肉。
我算是他半個徒弟吧,剛來的那兩個月,我都會把文件寫好後給他審閱,他就幫着我修改,然後給我講解毛病所在。甚至可以說,我來這裏工作就是接他的班,因爲下個月初他就要去葉卡婕琳堡領事館工作,理由說來很簡單:爲女兒掙學費。處長的工資並不高,就算到了國外領事館,每年拿到的錢也止剛好女兒在美國一年的學費。
我們常開玩笑說杜處長一家是國際化的,他愛人剛在美國讀完三年博士回來,女兒還留在那邊讀書,這邊他自己又要出國了,而且可能兩年或三年都不能回來一次。前幾天走在路上他眉頭皺着不無感慨地對我說這星期六回去看他父親,老頭子今年八十七了,糊塗了,這次可能是最後一面了。
我說我也很想家,他問我幹嘛跑這麽遠的地方來工作,待南方多好。我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心裏却說我會回去的。
今天是他最後一次來我們辦公室了吧,跟我交接完工作後就一直坐在坐了快十年的座位上翻手機裏的通訊錄,挨個打電話,通知他的同學和朋友們他將出國的事,怕以後他們給他打電話時是個空號會爲自己擔心。我也想起來我的手機裏也存了好多名字,名字下面每串數字對我來說有不同的意義。
星期五大家總是走得很早,最後辦公室裏止剩了我和杜處長,房間裏開了半邊的日光燈照着。我莫名覺得有種情愫,似曾相識却又說不明白,或許是叫傷離別?
我終于收拾起東西準備回家了。
「處長,我先走了,祝你在國外工作愉快!」我拉開門往外走。
「嗯,小陶啊,我們兩年後再見啦!」
我剛跨出了辦公室,還是忍不住把門又推了回去,對裏面說:「保重身體!我先走了,處長,再見!」
「誒,好嘞,走吧!走吧!」杜處長還是笑呵呵地回應到。
還能再見麼?兩年後。
那個時候我會在哪裏?是不是自己又成了離別的主角?我不知道,止想儘量不留給自己一絲遺憾,大膽地去愛、去說、去做。
人生無處不離別,放得下的和放不下的。